晚些时候
崔斯提着一篮苹果往家走。
安可在屋内就听见了响动。明明从屋内往外听几乎没有动静，可安可依旧察觉到了崔斯回来了。
每天哥哥早晚的开关门声，进入院子的细微声响，和那句“我回来了。”已经成为了类似眼看耳听一般的，一种特有的感觉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
“哥哥回来啦！”
少年推门进屋，回身时少女的身影出现在里屋门边。看到少女惊喜的表情，少年露出温柔的笑容。
看似稀松平常的日常反应，隐藏的是层积的默契和羁绊。
“猜猜我今天带回来什么？”
崔斯把苹果放到桌子上，起身去挂衣服。
“咦？”
安可发现了桌子上的篮子，走过去拿起一个苹果。
“苹果？”
“嗯。最近到了苹果收获的时候了，可大家都在准备打架嘛。”
“我就偷…呃。”
“偷…偷跟他们商量了一下，拿了点儿。”
“这样啊…”安可看着篮子里的苹果有点出神。
“别瞎想了。”崔斯似乎察觉到了安可彷徨的神情，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。
“不管发生什么，有哥哥在呢。”崔斯搂住安可，在她耳边安慰。
“好…”安可把脸埋在哥哥的肩膀，手不知何时也抱住了崔斯。
其实安可没有想很多，至少应该不是崔斯认为的想的那么多。在愣神的时候她其实在想今晚如果做苹果派要加多少糖，今天的牛奶感觉兑水了，桌布有一角破了明天需要补。
可是等反应过来，眼泪已经差点滴到桌子上。
为什么呢。
她自己也不清楚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在不安，她觉得既然自己连都不知道，应该那就不是。
可现在自己却靠在哥哥的肩膀上，眼泪遏制不住的，无声地流淌。
所有坚韧都在哥哥的怀抱里溃不成军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安可在我开门时迎接我回家。
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，一如既往，一直如此。
虽说一直如此，但这孩子每次冲出房间时闪闪发亮的眼神绝不会造假。
安可信赖我。一如既往的信赖我。
所以我也要做到最好。一如既往的，不辜负安可的信赖。
“猜猜我今天带回来什么？”把篮子放在桌子上，我起身去挂衣服。
“咦？”
“苹果？”
“嗯。”挂好衣服，我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。
其实若不是所谓的浩劫搞的面包店不开张了，现在安可应该在吃她最爱吃的蛋糕才对。
“最近到了苹果收获的时候了，可大家都在准备打架嘛。”
“我就偷…呃。”
“偷…偷跟他们商量了一下，拿了点儿。”
该死的。跟瑞泽普聊天聊多了真的会拉低智商。
“这样啊…”
又是这种表情。
安可最近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这种恍然若失的，落寞的神情。
就和刚遇到她时一模一样。
安可不是我的亲生妹妹，那时候我们两个都还是下街区的野孩子。老神父收养了我们，试图用生命的余晖来教会两个孩子什么是爱。
他成功了。
在小时候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老神父是世界上唯一的好人。
在那个时候，我依稀还记得安可偶尔会露出那种孤单，落寞的表情。孤单得像深夜中的六等星，在那一瞬间被全世界遗忘。
现在毛头小子已经长大了，善良的老人躺在院子里。少女每天都会在他的碑前换上新的鲜花。
已经这么久了。
时隔多年，安可又露出了这种落寞的神情。
我忽然很难受。
小时候安可如果露出这样的表情，老神父就会过去抚摸她的头，拍拍她的肩膀，给她一个拥抱，再给她做一份热乎乎的苹果派。
现在老神父已经不在了，这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。
于是我走过去，摸了摸安可的头，抱住了她。
一股温热的感觉就从肩膀的位置散播开来。
我这个哥哥，果然还是远远不够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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